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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金豌豆

来自悬崖的呼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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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9-3 14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什么也没有。不,即使有什么,要想从岸上看得清楚,终究是不可能的。
  我驱车登上了坡道。也许如西川所说,那声音是从悬崖上传来的。我尽量加快了车速,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,耳朵中的血液在断断续续地流动。
  终于登上了坡道的顶端,穿过路边的松林,又在小庙前的路上驶行了大约200米。从这一带循着另一条小路稍往下走,就可以到达玄武岩的悬崖了。这条小路,就是前几天麻衣子领我来过的。
  途中没有遇见任何人,悬崖上也没有人影。我一直走到悬崖的边缘。向下一看,不禁头晕目眩。20多米的悬崖,好像向内侧切入那样,高高地耸立着。
  我向四周环视了一下。于是,就在离开我脚边大约一米处,也即在悬崖的最狭窄处,一样白色的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。我拣起来一看,顿时大惊失色。一只小尺寸的女式橡胶凉鞋,黄色搭袢的…··这十有八九是麻衣子的东西。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剧烈,便再一次地加以仔细辨认。搭袢上有一些小污点,不是泥。凑近眼睛,好像是血。
  “麻——衣——子!”我面向大海,接连叫了几声。叫声立刻被风浪吞没了。
  跳下去看看!我被冲动驱使着。可是,这终究是轻率的行动。我没有从这样的高处往下跳的经验,并且,连悬崖下面的风向如何,我都一无所知。
  我紧握着那只橡胶凉鞋,循着原路返回。我的车停在小庙附近的一个华表旁。
  芥屋海水浴场的旅馆区,就在悬崖的对面,离悬崖约一公里。那里,同西川家的所在地都处在半岛的内侧,是沙滩海岸。
  派出所的一位中年警官,毕竟处事机敏,那是因为他熟悉海上的事故吧。他立即给旅馆同业公会打了电话,要求出动所配备的摩托艇。然后,他坐到我车上的助手座上,我们驱车去悬崖。此刻,大雨瓢泼,噼噼啪啪地打在前窗的玻璃上。我们一来到悬崖,几乎同时,西川也跌跌撞撞地赶到了。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先看了看警官和我,然后断断续续地说:“我一直下到波浪冲刷的岸边看过,可什么也没有看到。”
  我们三个人赶到了悬崖边。警官用手电筒照着,可是,所能看到的,只是那黑压压的一片波涛,还有就是那波涛冲击岩石时猛烈飞溅的水珠。
  我把事情的原委对西川说了。当他看到我手里的橡胶凉鞋时,身子突然软瘫了下来。他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岩石上,再用两手撑着,这才勉强支持住身体。白衬衫和茶色裤子都被淋湿了,枯木一般的身体任凭风吹雨打。
  不一会儿,我听到了他的低吟声。这是他的呜咽。我目不转睛地、呆呆地站着。现在,我面前的是一个承受着难以承受的剧烈痛苦的男子!我相信是这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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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9-3 14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 在从西川家所在地向西大的50米的海岸边,漂浮过来的麻衣子的尸体被发现了。这是案件发生后一小时左右的事。衣服是傍晚穿上的天蓝色的连衣裙,脚是光着的。一把大型水果刀插在身上,从背后刺中心脏,惨不忍睹。
  解剖的结果,是在第二天傍晚见分晓的,认定刀是从背后刺入,当场死亡,不是溺水而死,证据是几乎没有喝过一口海水。
  遗留在悬崖边的那只右脚穿的橡胶凉鞋,据西川确认,是麻衣子的东西。沾在搭袢上的极少量的血迹,也与麻衣子的血型相同。
  死亡推定时刻是夜里9点至9点半。西川和我同时听到惨叫,是在9点15分左右。
  根据上述情况,麻衣子是在悬崖上被刺死之后推入海里的。可以推测,尸体是由于潮流和波涛的作用而漂流到被发现地点的。
  西川只是成天价地眼睛发呆,在家里踱来踱去,于是我自然成了协助警察调查的人了。尽管这么说,可除了麻衣子夜间外出的事情之外,真的碰上一些节骨眼上的问题,我还是不甚了解,说不出个道道来。
  对于西川来说,可以为侦破起作用的情况,他几乎一点都答不上来。我并不相信他一无所知,可是关于麻衣子和草下的事,他就是缄口不言。他只是痛苦地告诉我,从半年以前起,麻衣子和自己相互作为领受人,参加了一千万元的人寿保险。他原来认为,这是为了自己死后麻衣子的生活着想,而麻衣子说:要是那么说,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?他说着,又抽抽搭搭地哭了。
  西川不在时,我对刑警谈了麻衣子和草下的事。尽管如此,我也只是透露了一个姓草下的人同麻衣子有交往,此人住在悬崖对面的别墅里。仅这一点,对警察来说也是十分有价值的情报。
  他们明确肯定这是一起杀人案件,可是都为一时不能确定有嫌疑者而心里焦急。要是对西川和我都加以怀疑,那么就连惨叫发生时我们两人都面对面在一起的事实也被抹杀了。
  可是不久,从听我谈了草下情况的刑警口里得悉,草下也被排除了嫌疑,据说,草下不在现场是成立的。
  案子发生之前,从傍晚开始,草下一直待在别墅内。说得确切些,下午6点之后,他一步都没有出过家门。为此提供证词的有两个人,其一是住在他家的女佣人,另一是那夜未定期出诊、共进晚餐之后回去的他的主治医生。
  警察处理这样的事居然如此干脆,一下子排除了草下的嫌疑,我为此感到极为不安。女佣人也好,主治医生也好,不都是可以出钱收买的人吗?
  我下了决心,与其同警察打交道,倒不如选择更为直截了当的做法。
  我埋伏在一条碎石路下,那里有树丛包围,可以隐蔽。大约过了一小时,那辆白色“伏尔伏”的车身出现了。“伏尔伏”发出深沉的引擎声,想一口气爬上那条把别墅同小庙前通过的路连接起来的坡道。我抢了上去,到车前一站,挡住了它的去路。车立刻在碎石路上发出一阵嘎吱吱的响声,在我面前约一米处停下了。
  不出所料,只有草下一个人。今天仍然带着那枝猎枪,靠在车的后座上。
  草下感到有些诧异,直望着我,见我什么话也没有说,就把头伸出窗来。
  “你的轮胎跑了气啦!”
  “晤?”草下发出了惊讶的声音,脸上显出不以为然的神色。
  “在这儿呢。”我指着助手座一边的前轮,他终于打开车门下来了。
  趁他从车前穿过,绕到助手座前方之际,我一个箭步上前,抓起他的胳膊,反扭过来。“有话问你,麻衣子的事情!”
  草下的表情立即凝固了。我争取到同他之间的最短距离,看了他的脸。他比我想象的要老得多,看来早已过了30岁,肌肤光滑而苍白,一副羸弱的病容。大眼睛,因为患有巴塞多氏病,眼珠突出,混浊无神。长鼻子,发紫的嘴唇,瘦骨磷峋的水蛇腰身躯,看来有点弱不禁风。
  一种凌驾于他之上的优越感,在我内心油然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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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9-3 14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到悬崖上去说话!”
  草下想挣脱我的手,大眼睛里布满了狼狈相。“没有什么可说的!”
  “就在这儿,你和麻衣子的事,我什么都清楚!”
  双方发生了争论。背后不时传来汽车的声音,可是我们两人所在的地点,由于树丛的遮蔽,从道路上是看不见的。
  我铁了心,把草下的胳膊反拧上去,这一下,他眉头紧皱,乖乖地放弃了抵抗。
  “有话就在这里说吧。”
  “不,还是到悬崖上去好。”
  他又让身子僵直不动。每当我从口里说出“悬崖”这个字眼时,恐惧的阴影就从他的脸上掠过。我深信不疑了。
  “你别怕,我只要你说话。”我觉得,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栗。我拼命压制住喷涌而出的怒火和憎恨。
  草下两手反抱脖子,像受了捆绑一样,挪动了步子。
  我们没有走外面的道路,而是抄小路直接去悬崖。海上已经暮色苍茫。海面呈现出鱼鳞色,波光激埔。海风吹来,似有寒意。
  就在走完小路将要跨上悬崖之际,草下突然停止了脚步。
  “这里说也可以嘛。”他有些口吃地说,眼睛里流出一种难逃一死的神色。呵,站到“现场”上,他终究是害怕的吧?
  “那好吧,你详细交代同麻衣子的关系!”
  “我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。”
  “扯淡!”
  “唉,真的这样。我们大概在半年前认识,在小庙附近,她向我打了声招呼。打那以后,我们有时候乘车去兜风,在夏天的夜晚一起乘摩托艇。可是,她什么时候都几乎不说话。不用说,我们也没有握过手。不管怎么说,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愉快。”
  “哼!要这么说,你为什么要杀害麻衣子呢?”
  “啊,我可没有杀人!”草下瞪着眼睛叫道。
  “撒谎!你勾引了麻衣子,唆使她谋害西川,可她没有按照你的要求办,于是你就渐渐地把她当做了负担。那天夜里,你们又在悬崖上发生了争吵,你恼羞成怒,终于从背后把她一刀桶死,推进了海里!”
  “不对!这……这都是胡说!”草下还想往下说,可他只是颤动着嘴唇,找不到恰当的辞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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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2-9-3 14:21 | 显示全部楼层
“我叫你站到悬崖边去,你就不会装模作样了。那里,也许麻衣子的阴魂还没散哩!”我又抓起了草下的手。
  “放开我!”他发出了女人一般的惨叫。他脸色发白,额上沁出了急汗。是因为极度恐惧吧,脸部表情收缩了。“我患有高处恐惧症,要是去那样的地方,心脏会停止跳动的……”
 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,拖着他就走。他越反抗,我的心里越冒火。
  终于来到了悬崖的边缘。草下摇着头,颤抖着身子往底下看去。我抓住他的脖子,叫他朝着海的方向。
  “你就在这儿杀了麻衣子,是不是?”
  草下不作回答。突然,我感到手上增加了分量,他神志不清了。我一把将他放开,他屁股着地摔倒了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用他那焦点模糊的眼睛望着空间。
  我对于草下的本能的憎恨,还没有消除,可是他不是在演戏,仅这一点,我是不能不承认的。
  他是个绿豆芽一般的人,不得不用赛车和猎枪来武装自己,这样的人,难道会如此胆大包天地去杀害麻衣子吗?呵,是我犯了一个大错误——在我的心里,又平添了新的焦虑。

  东京已经是深秋了。在目黑佑天寺附近幽静的住宅区,我访问了麻衣子的姐姐峰岸佳子,时间是在过了十月半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。佳子的丈夫正在欧洲出差,佳子适逢产后坐月子,麻衣子死后,他们二人都不能来福岗,因此我和佳子是初次见面。
  我用电话同她家联系后,立刻便找到了。奶白色的新式洋房,透过大门边的白色铁丝围栏,可以看到浓密的绿色草坪和两个人乘坐的秋千架。
  我按了门铃,一位中年女性出来开门。她就是佳子,有些发胖的身子穿着丝绸衣服,显得体形优美。也许因为在产后,脸色有些灰暗,可是从她那水汪汪的眼神、面颊,直到下巴的轮廓上,都有麻衣子的影子。
  进入会客室,结束了简单的寒暄之后,我立刻言归正传。
  “我不好意思问:除了西川君之外,麻衣子是否还同谁有过异性关系?”
  佳子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。“警察也提过这样的问题,可是我没有听到过。要是有那样的事,而且又重要得足以改变她的命运,她是一定会告诉我的。”
  “最近你们没有见过面,是吗?”
  “是的。可是她常给我来信。”
  “那么,您认为,麻衣子同西川的生活,是不是从心里感到满意?”
  “满意……应该说,她也相信是满意的吧。她心里发过誓,为了西川,什么样的事都干,什么样的生活都过。”佳子边考虑边慢条斯理地说。她嘴一闭,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指。
  一阵莫名的沉默。我等待着佳子把话说下去。
  “这就是她的偿债。”过了一会儿,佳子说。她仍然低着头,终于掉下了眼泪。
  “偿债?给谁?什么债?”
  “当然是给西川喽!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您还不知道吗?他因为车祸而眼睛受伤,从此就一蹶不振了…”
  “这我听说了。可是……”
  “是麻衣子开的车。因为前面的车紧急刹车,她的车撞了上去。说来也怪,麻衣子只受了点轻伤。”
  “这我倒不知道。”
  “西川受到的打击是沉重的。对于一个美术家来说,眼睛无疑就是生命。不过我认为,在那次事故中,真正受伤最深的,还是麻衣子。在这以前,她性格开朗,走路总是连蹦带跳,活像个仙女。要说体育运动,哪一项都得心应手,高中时代,还是游泳选手哩…·”
  佳子把视线停留在花园里纹丝不动的树丛上,继续说。我痛切地感到,她的眼珠,在树丛上清楚地看到了麻衣子的幻影。
  “事故发生后,我去探望了,临回东京告别的时候,麻衣子对我说,她打算一辈子侍候丈夫,逆来顺受。她潸然泪下,说什么这样做总可以偿债了。可她为什么要哭呢?要是她真正爱着西川,在说偿债以前这么做,那是理所当然的,她自身也会以此感到幸福。我认为,麻衣子的心已经离开西川。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她把偿债的心情和爱情混为一谈了。不过我想,也许什么时候会出现一种途径,使她明白到自己的过错。为了麻衣子,我一直在等待这种途径,可是……”佳子死盯盯地望着我。她那和麻农子相似的眼珠湿润了,流露出一种不能摆脱哀伤的柔和的光。可是我仿佛感到自己在受责备。
  “您不是说过,麻衣子曾经是游泳选手吗?”过了一会儿,我问。
  “是的。特别是跳水,很拿手。她的表演总是那么大胆而优美。”
  “跳水……”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儿。

  那天,玄界滩的海上,浓云密布。水是黑沉沉的,悬崖显得格外险峻,高高耸立,指向灰色的空间。这一切,又不禁使我想起了出事的那一天。
  我突然推开门时,西川杉男正坐在藤椅上,望着海的方向。他只把头慢慢地转了过来。
  “啊……是你……”他说着,想竭力掩饰刚才出现的紧张神情。他的眼睛毫无光彩,表情像死人一般。
  我默不作声,站在他的背后。
  “啊……你又来了,这又使我感到,麻衣子好像还在这个家里。”西川像呻吟一般地说。他的话,我没有搭理。
  “哼,你这是说给我听的吗?你究竟为什么要杀害麻衣子?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,不过,我倒还想从你的嘴里听个明白。”
  西川又慢吞吞地把头转过来,眯起了眼睛望着我。“你说到哪儿去啦。麻衣子死的时候,就是那惨叫声传来的时候,你我不是都一块儿在这里吗?”
  “确实,惨叫声发出的时候,我们在一起。可是麻衣子被杀,并不是在那惨叫声发出的瞬间。”
  西川装出一副不理解我的话的样子,目瞪口呆地看着我。“你听着吧。从你听见惨叫声到你奔上悬崖,为什么要那么长的时间?在那样的时刻,你为什么还要特地换了衣服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惨叫声传来的时候,你正在洗澡。因此,我比你先走一步去看情况。要是你真的牵挂着麻衣子的人身安全,你自然会赶紧擦干身子,穿上脱在更衣室里的黑衬衫和短裤,飞奔赶来的。可当时你却说,你到波浪冲刷的岸边去了。就算这样吧,也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。第一,你一开始就说,呼叫好像是从悬崖方向传来的,因此,即使你到了波浪冲刷的岸边,也会立即返回,这是理所当然的事。可是你来到悬崖,却是在我到了芥屋海水浴场派出所,再回到悬崖的时候。不管怎么说,已经过了半小时。而且,你的服装已经换成白衬衫和茶色长裤了。这些都为了什么呢?”
  我才说到一半的时候,西川已经显得有气无力,垂头丧气了。两只手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,可还要装出一副听不懂的姿势。
  在我的心中,盛烧着新的怒火。可是,这不像日前我对草下所感到的那样猛烈,而是更为刻骨的、从灵魂的深处涌现出来的憎恨。
  我抬起了西川的下巴,叫它向上。他就这么着,用发呆的眼光望着我。
  “半年前,你和麻衣子相互作为领受人,参加了一千万元的人寿保险。再者,半年前,麻衣子又接近了草下。那个时候,你就制订了谋杀她的计划。而且,草下和我都被当做帮凶而利用了。”
  “不对。”西川开始用清楚的声音说话了,“就在那天之前,我还并不打算杀害麻衣子。”
  不一会儿,他又突然说,“这个家里的生活,我实在过不下去了。每天,我面对着大海,可是我的心不但无法平静,反而越来越烦躁。我想再到东京去,在朋友们的激励下重整旗鼓。照目前这样的状况,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指望……可是,总得有点打头阵的东西呵。这里的房产,毕竟是人家的东西,我一旦离开这里,连个安身立命之地都没有,说来也惭愧,我竟连一笔可以用来搬家的费用都一筹莫展……”
  “为此,你就把脑筋动到人寿保险上来了。”
  “麻衣子说过,她什么事都愿意干:为了我——不,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,她……”
  “她有没有说过即使杀了她也可以?”
  “你听我说下去。我原先并不打算要杀她。应该说,是让她假装被杀。要是在契约订立一年之内自杀,那是拿不到保险金的。可是,要是没有同别人发生异性关系的有夫之妇突然被杀,那也显得勉强,不近人情,因此就决定让草下卷进来。当然,倒不是要嫁祸于他。即使他一时涉嫌,也终究会由于证据不足而获开释的。我只要他为我创造一种气氛就行——他同麻衣子接近过,麻农子可能是被他杀害的。”
  “而且,还要我成为你不在现场的证人,是吗?”
  “是这样打算的,也只是为了这一点。”西川的声音变得低沉了。“可是,麻衣子在同你见面之后,开始潜移默化了。这点,我也察觉到了。可是你的存在竟会在麻衣子的心灵中扎根如此之深,却是我始料不及的……”
  “事件发生那天的情况,你给我如实说来!”
  “前一天晚上,我划船回来,你来了。因为发生台风,海浪开始汹涌。麻衣子说,决定明天行事——最初的计划是:选定一个海上有风浪的夜晚,麻衣子一个人去悬崖,鞋上先弄上少许血迹,随即发出惨叫,纵身跳进海里。当时,我正在洗澡,就让你先我一步去看情况。其间,麻衣子就从悬崖下游到这里。她是跳水选手,从那样的高度跳下去,自当不在话下,而且游泳也是有把握的。即使海上有些风浪,直线距离也不过百来米。麻衣子说,她是能够坚持游完全程的。她回家后,就更衣换装,在夜色的掩护下销声匿迹。打算到东京去。在那样一个五方杂处的大都市,什么人都能够混迹其间。她对我说过,在我到达之前,她可以当一名女招待或者什么的,先一个人过起日子来。当然,我领受了保险金,逐渐处理完事务,也上东京去。也许多少要费点工夫,不过结论就可能是:因为海水汹涌,尸体没有打捞到。从此,麻衣子就移名改姓,可她终究还是我的妻子,两个人再开始新的生活…·”
  西川的语调中,充塞着一种悲痛的余音,似乎还想把已经丧失的东西呼唤回来。“可是,到事件发生的前夕,麻衣子突然向我告别,她这样说:一切按计划进行。保险金归你所有,请你以此为资本,再一次扬帆出发,至于我,请连同过去的生活,一起忘了吧。让我一个人迈出新的人生的步伐吧…”
  冷不防,西川从正面看着我。“我实在不能相信。麻衣子,如此忠实于我的妻子,一个只属于我的人,竟会……事件发生的当夜,在惨叫传来,你出去之后,我就出海去了。麻衣子把替换的衣服先藏在一个地方,她想过,这个家,也许从此不能再回来啦。在岩石背后,我再一次地想说服她,好话说尽,苦苦哀求。可是,她已经不能回心转意了。原来是在她的心中,有了另一个男人。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,就不顾一切,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小刀。麻衣子竟然想倒向别的男人,那是我断然不能允许的!”
  “你换衣服,就是为了洗刷溅到身上的血迹!”
  西川似乎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,他用燃烧的目光瞪着我。至此,在我们重逢以来,我又看到了高中时代作为傲慢的尖子的西川杉男的面影。可是,他的表情一下子又垮了。
  “我完全打错了算盘。我不允许麻衣子被别的男人夺走,可是我却忘了,这种缺少了麻衣子的生活,我是怎么也过不下去的……”
  西川用一种疯疯癫癫的声音笑起来。然后他站起身来,把手伸进壁橱,取出了那夜我们二人喝剩的那瓶威士忌。
  “我累啦,让我喝一点吧。”他用颤抖着的手往玻璃杯里斟酒。可是,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上玻璃杯的一刹那,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。我看到,白色的粉末在茶色的液体中慢慢地溶化着。
  不料西川采取了剧烈的反抗。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玻璃杯,我们抱作一团,倒在地上。打碎的玻璃杯的尖口划破了我的手腕。
  “你让我死!”他的手在地上乱抓乱摸。
  我一手按住他的手,另一手掐住了他的喉咙。我断然不能让他就此死去,必须把他这副姿态放到法庭上去。到那时候,麻衣子的冤魂一定会摆脱西川咒语的束缚,将永远安息在我的心中。
  我这样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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