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我儿子刚读一年级的时候,常干些不讨家长喜欢的事,甚至触碰我的底线,惹得我大动肝火。 有一次我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,老板娘告诉我,儿子跟小伙伴来买打火机了。我不吸烟,从没让儿子买过打火机,大概是儿子陪小伙伴给大人买的。老板娘笑着说,他们买打火机,不是吸烟,是点火玩。原来是玩火呀,我居然不知道!我立即感到事态的严重性,情不自禁沉下脸。老板娘一看我似乎要开启家暴模式,急忙叮嘱我,别透露是她告诉我的。 再见到儿子,我旁敲侧击问,我同事看见几个小学生点火玩,你干过没有? 儿子一脸平静,头不抬眼不睁,仿佛没听见。 妻子好奇地问,在哪点火?烧什么东西? 我没理会,继续审问儿子,我同事说,有个男孩长相非常像你,到底是不是你? 儿子抬头看我一眼,不答。 这时妻子不乐意了,冲我道,你这是什么意思?非要证明是你儿子干的? 女人有个弱点,护犊子。妻子分明在说,我儿子我不了解呵,我儿子能干那事? 儿子感受到了援助,发声道,不是我。 我继续问,真没有玩火? 妻子火了,质问我什么意思,非要证明自己儿子作奸犯科! 儿子理直气壮说,我没有,不是我。 我人单势孤,只得作罢。 过了几日,快到上午放学的时候了,我走到阳台站定,向外观望。 楼前是马路,马路对面是物资局家属院,家属院留有一个北门。儿子经常走捷径,穿越家属院,从北门出来。 陆续有学生走出,我瞪大眼晴,捕捉儿子的身影。 就在我以为儿子这次不走此门的时候,儿子出现了,儿子忽然跑向墙根儿,蹲下去,依稀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东西,伸向地面,不一会儿就有火苗窜起。 原来刚才儿子掏的是打火机,他烧的是墙根儿的枯草和败叶。 枯草和败叶燃尽之后,儿子将打火机揣进裤兜,穿过马路,向家而来。 怪不得回家晚呢,一路上在玩火啊。 儿子推门走进来,看到的是我铁青的脸。儿子脱掉鞋子,就要向里走。 这时我发话了,立正!站好! 儿子一愣,还要迈步,我又命令他立正站好,他毕竟心里有鬼,根据我的指令,立正站好,一脸庄重,真像个战士似的。 我压住火气,轻声问,玩火没有? 儿子看我一眼,不应答。他现在内心一定非常纠结,他在猜测我到底看见他玩火没有。 老实交待!我语气明显加重了。 儿子不敢看我,但没有慌乱,面无表情。真的,我挺佩服儿子的小心脏的。 我欲擒故纵,语气又缓和下来,轻描淡写说道,没玩就是没玩,我不会冤枉好人的。 儿子上当了,幻想我并没有看见他玩打火机,理直气壮说自己没有玩火。 奇了怪了,我也看见那个男孩长相像你。我漫不经心说道。 儿子这时从幻想变成自信了,说我看错了,他没有玩火。 我的愤怒瞬时被点燃了,儿子呀,你这就是在玩火,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呀! 抬手就是两巴掌,左右开弓,姿势很飘逸,一点儿不做作。 儿子立时懵在那里,但不慌乱。 我又开始逼问,玩火没有? 儿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,不应答。 我又连续几个左右开弓,儿子脑袋被我打得左右摆动。打归打,我手上还是有分寸的,一不能见血,二不能受伤。 儿子就是不认错,那架势就跟从容就义的烈士似的。 我弯腰从他裤兜里掏出打火机,举在他面前。儿子顿时泄了气,低下头去。 我怒斥道,跟你老子撒谎,你觉得很聪明是不?把我当傻子呀! 这时妻子回家了,儿子乘机溜到他房间去了。 2 后来我分析儿子的心态,支撑他撒谎的因素,主要有二点: 1、从众心理。 玩火本来就是一种乐趣,但也潜藏着风险。儿子和小伙伴们少不更事,他们只要乐趣,不管风险,实际上也意识不到风险。不管是哪个淘气包领头,小伙伴们从顺从,到接纳,集体沉浸到玩火的狂欢中去了。儿子撒谎,一个理由是,他们玩得,我为什么玩不得?另一个理由是,这是他们的秘密,他承认玩火,等于告发了小伙伴们。 后来我跟一位朋友聊起此事,朋友反对我的做法,认为我小题大做。朋友说,我们小时候也玩火呀,有次我们把草垛都点着了。现在怎么着?我们都没成为纵火犯。我则坚持认为,作为孩子的监护人,家长有责任去发现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不良倾向,并将之消灭于萌芽状态。至于方式方法是否得当,另当别论。 2、逃避惩罚。 虽然玩火有乐趣,但儿子意识到这是家长不让做的。那时我年轻气盛,泾渭分明,管教儿子很严厉,批评多于表扬,甚至不乏尖酸刻薄的嘲讽;那时我还脾气急躁,不善于沟通,好用肢体语言解决问题。儿子其实很清楚,如果让我知道真相,我肯定会对他动手动脚。所以他能瞒则瞒,不惜撒谎欺骗。 在此,真诚地向儿子说声道歉。虽然没有一次体罚是蓄谋已久的,都是压不住火气率性而为,但体罚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是弱智和不文明的行径,应当禁止和杜绝。天下父母当以此为耻,引以为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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