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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下河李 @老车门里 @街角月亮
(图三)
方家浅笑皱眉头————忆吾友魏憨先生 张文仲写 魏憨实名叫魏涌汉。圣城城里人因他的书法作品上常用魏憨这个名字,其真名倒常常被人忘记。对魏先生我虽早闻其名,但真正引起我的关注,并想结识他为朋友,还得从十多年前的一次画展说起,九七年为庆祝香港回归,我协同几位同工共同倡导主办了一次“庆祝香港回归全国基督教书画邀请展”。画展在市文化馆举行,有来自全国的300多件作品参展,本地的书画名人的作品也一同做了展出。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魏憨先生的书法作品。
一日我在展厅值班,因展出已有些时日,天又下着小雨,所以观众寥寥。下午三时许,来了四位参观者,他们先在展厅匆匆转了一圈,看似急着要走的样子,但最后又回到了魏憨先生的作品面前,细细品读起来。我也凑上前去听个究竟,只听其中的一位说:“这样好的作品不应挂在角落里。”我插嘴说:“对不起,我们多是外行,请问先生,他的作品好在哪里?师承哪家?”那人见我一脸真诚,所以非常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。他说:“你问到点子上了。这幅作品很难说出它的师承,因为它哪家都不是。但欧、柳、颜、赵四大家的特点都能在这件作品上找到痕迹。说明这个人把众家之长柔和在了一起,又加入了自己的一些东西,创出了自己的风格。这正是这件作品的可贵之处。”见此人如此爽快,我又追问:“请不要见笑,我是书盲,您从这件作品中还能看出什么来?”他接着侃侃而谈:“你看他每个字的笔画,及整个画面的布局,紧凑而不拥挤。显得收放有致。而且处处藏锋,毫无漏气之处。无三十年以上的功底是写不出来的。我猜想之个人,一定不善于交际,为人低调而不张扬。是这样吗?”这句话使我想起我们在布展前请他出面当评委,几次请他吃饭,都被他婉言谢绝。当时我还以为他高傲呢!现在被这位先生一语言中,真是佩服之至。我连忙回答:“是的,是的,正是这样。真是字如其人。请问先生您是?”“他是省书协的负责人。”旁边的一位替他做了回答。送走他们之后,我又仔细欣赏起魏憨先生的作品来。这时我才发现,这的确是这次书画展中的上上之作。他的字无楞无角,却不能用圆滑来形容;布局严谨有序,却不能用谨小慎微来述说。给人的感受是:温润、厚重、既挥洒自如又张弛适度。如能与具备这样品格的人做朋友,真是一大幸事。
处理完画展的事宜之后,我便带上朋友送我的一套紫砂茶具前去拜访。(虽然我知道他从来不收朋友的礼物,但觉得空手而去,有点不礼貌,思考之后还是带上了)不巧,他正病卧在床。但见我去了,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,由儿女们沏上茶与我聊了起来。当我问及他有如此深厚的功底,为何不弄个什么什么头衔时,他笑着摇了摇头说:“那不是我的风格。”当谈到他对当前书法界的看法时,他说了八个字“鱼龙混杂,良莠不分。”是啊,连我这个书盲还有人寄信给我,说什么如果我寄上几百元,我的名字将会载入《书画名人大辞典》呢。可见头衔在当时并说明不了什么。
最后,我想讨要一幅书法作品,他遗憾地指指书桌说:“你看,现在的确啥也没有。病好后一定给您写一幅。”我指了指桌上一小幅没有落款的习作说:“能否把这幅送我?”他说:“你喜欢就拿着吧。但不能拿来示人。”转而又说:“反正我又没有落款,给人看也没关系。”我仔细一看,原来写的是:
“今日书家满街流,
龙飞凤舞鬼神愁。
不思临池习笔墨,
先练气功学吹牛。
书盲装腔跨高手,
方家浅笑皱眉头。
安得如来闪慧眼,
戳穿妖变假美猴。”(图三)
于是相视哈哈一笑,我说:“太好了,太好了。写得真是一针见血,入木三分!我拿走了!拿走了。”临走,说啥也不让我把紫砂壶留下,他说:“您送东西是想让我高兴,但我收了别人的东西会感到不高兴。”还能说什么呢!只好带回去吧。
谁知他竟一病不起,我与他这唯一的一次正式见面竟成了永别!每当我再次看到这幅字时,他的音容笑貌及他那谦虚、谨慎、勤奋、务实的作风就浮现在我的眼前,时时激励我向这样的人看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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